就在管金生前往上海证交所、以及离开后前往建行去筹措保证金这段时间里,万国证券部分中高层管理人员在23日中午12:00以后,先后从瑞金一路的公司总部来到静安寺百乐门大酒店交易总部。
这里,在公司总部搬到瑞金一路之前,就是万国证券的公司总部所在地。万国证券公司总部在初创时期窝在静安寺万航渡路口的狭窄门面里,好几年后才搬到了百乐门大酒店的6-8楼。在这里万国证券迎来了自己在证券市场上的一个又一个辉煌,因此,在万国证券人的心里,百乐门大酒店是万国证券的一个福地。当时,万国证券的交易总部,仍留在百乐门大酒店里。
下午1:00开盘后,眼见得上午借手无锡国泰打压无效,辽国发在盘中又突然倒戈,改做多头,将其50万口空单迅速平仓,反手买入50万口做多。100万口的多空互易,一下子竟将327合约在1分钟内推高了将近2元,10分钟后达到当天最高价151.98元。比前一日的收盘价上涨了3.77元。
此时, 327合约每上涨1元,万国证券就要赔进几个亿。有市场人士当时估计,按照万国的持仓量和现行价位,一旦到期交割,它将要亏损十几亿元资金。而万国证券公司1994年的净利润只有5.5亿元。
面对如此严酷的现实,当时在万国证券交易总部现场的高中层人员认为,只有想办法自救,自救的办法只有在高价位开设空仓,以阻止价格上升。
在这种近乎盲目自杀的决策下,从下午2:00以后,万国证券又在327品种上开出40多万口空仓。但在接近沸腾的多头行情中,这种出击没有任何效果,多方在承接万国证券抛出的空仓后仍继续上拉价位。
下午3:00 多,管金生、滕伟直接回到了百乐门的交易总部与大家会合。在向大家汇报了中午去交易所“求见”的经过和结果、以及下午去筹措保证金的过程后,管金生听取了在场人员介绍有关下午开盘后市场行情的变化和所采取的措施。
最后他对大家说:看来现在交易所是不准备采取停市的行动,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就不是我们一个公司、是整个空方全部破产,这个责任就更大。现在大家商量该怎么办?怎么挽救公司、怎么度过危机?大家想办法,你们讨论、拿出一个统一意见出来,我来决策、责任我来负。
眼看离下午4:30收盘时间越来越近,如不能制止价格上涨,接踵而来的必将是公司破产,万国证券上上下下都无法想象并接受这一残酷事实。在讨论中有人提出了如同辽国发在314合约上的操作手法,建议用较大抛盘挂在一定价位上,令多头望而生畏,从而使自己全身而退……但到最后还是一致赞同有人提出的向下打压的建议,以违规对抗违规!
对于后果,与会者和管金生在这时都已经很清楚,要么等待结算、公司破产,要么砸盘,钻交易规则的漏洞,只要成交,就还有一线赢的生机——所有多仓都爆掉了。至于违规、对倒、透支(保证金不够)……这都是交易所的问题,让交易所去擦屁股。至少这么做,让交易成立了、存在了!
群情激愤中大家都认为只能如此。
最终交到管金生手里的就是这样一个简单而又鲁莽的结论:“绝地反击!”
18年以后一个早春的上午,管金生第一次开口叙述当年的决策经过。
笔者问他:“他们交到你手上的这个结论就是:反打?”
管金生说:“给我的就是这么一个结论:绝地反击!”
“那么拿到这个结论后,当时你是怎么想的?”
“我当时的考虑,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次好的办法。如果这样,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当时我的估计,最多因此判我渎职罪,我坐三年牢。不过如此,打!”
最终,管金生下定了万国证券铤而走险的决策。
于是在离收盘前十来分钟,在交易总部自营操作室,决策小组组长看着交易总部的成员下手操作。自16点22分13秒开始,在不到8分钟的时间内,通过万国证券公司在上海证交所场内代号分别为C55和P89的两个自营席位连续打入23笔(每笔90万口)空单,共2070万口,同时用万国证券公司下属黄浦营业部的C73自营席位做多接盘向下锁定价位。
由于是在闭市前几分钟的突然袭击,电脑自动配对成交的速度又高达每秒1800 笔,上海证交所根本来不及采取任何制止措施,结果在最后7分47秒内,万国证券砸出的2070万口327合约空单共成交了1044万口,而对倒做多的C73席位接盘315万口,成交锁定了价格,从而把327合约价位从151.30元瞬间打到147.90元。
据统计,当日上海证交所国债期货共成交1824万口、8500亿元,其中327合约共成交1205万口(含最后8分钟),86.6%的交易属于万国证券抛空的327合约。
电脑显示屏上327行情直线跳崖式的走势和巨额的成交量,不仅惊呆了在场内的尉文渊、也惊跑了正在证交所交易大厅视察的证监会期货部两个主任、更是让整个市场都震惊了……
看着整整一天的行情都是朝着对万国证券不利的方向在发展,万国证券派驻北京的刘峥嵘和陈健心有不甘,到下午快要收市的时候,随便找到了一个营业部去看行情。她们突然发现整个营业部的人都愕然了,眼前的屏幕显现出绿泱泱的一片,让她们看得从头到脚透心儿地冰凉冰凉的。刘峥嵘立刻电话连线上海总部,已经无人接听电话了。随后她又联系了辽国发的高山,他回复说这个不是他们的行动。
直到晚上,她们俩才得知,这是管总指挥进行的操作……
23日下午,海通证券,汤仁荣午饭后回到公司。这时整个327的多头行情已经很明显了,汤仁荣手下自营部门的两个经理来找他,说:“汤总,辽国发那里联系不上,打电话不接,打BP机[1]不回,怎么办?”
汤仁荣明白,他们指的是辽国发用5000万元借他们海通证券的仓位所开的327空仓。汤仁荣一看表,2点过一点点。
于是汤仁荣说:“这样,你再发拷机给他,然后说10分钟回电,不回电就强制平仓。”
于是汤仁荣把那个像大砖头那样的大哥大放在面前,就看着手表。
一会儿经理说:“汤总,10分钟到了,要不要平?”
“平。”
一个电话下去,平仓结果辽国发的5000万元输得只剩下600万元。
平掉以后,汤仁荣说:“你们快点找一个录音机,电话录音。他肯定要打电话来的。”
刚刚把录音机准备好,高岭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汤仁荣在电话里对他说:“怎么打你电话也不回?呼机你收到吗?我们把你的327空仓平掉了,这时候还在涨。”
高岭在电话里心不在焉地说:“平了就平了吧。”
于是汤仁荣关照手下:“把这个录音带保管好。”
他不由得长出一口气——我公司里面的国债期货这时候已经全部平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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