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三月份，严冬已经过去、天气开始转暖，但今年的春季非常寒冷，咋暖还寒、气温起伏特别剧烈，极端的一天会降20来度。

    尽管杰米情况很正常，吃喝拉撒都按部就班，但是我却隐约有些担忧，老话说：身体好不能说。他也是，邻居一夸，说老寿星越来越精神了，必定过两天就会给你颜色瞧。不是拉肚子、就是腿脚无力无法走路……


每当他不舒服时，就会这样沉睡不起——摄于3月22日

    3月30日周六清晨，狗儿子杰米突然呕吐，然后不吃不喝，双腿瘫软，无法站立。直到4月1日晚上才稍稍好转，他能够站起来并吃一点东西。

吐完以后，又开始拉肚子，于是只能无力地躺着——摄于3月31日


过了两天他渐渐恢复，又可以站立走动，所以我们也就没有太在意——摄于4月1日

    4月4日清明节，我们去祭扫老丈人。不放心他单独在家，也带着他去了。他一天在车上就一直睡着，晚上回来他还吃了第二顿，神情都很好。



去扫墓看望外公回来，他还很有胃口——摄于4月4日


这一付神气的样子，谁会想到第二天他会再一次中风——摄于4月4日
 

    可在4月5日清晨，他却喷射状呕吐，把昨晚隔夜的进食全部吐完后，又不断地吐胃液。接下来三天他什么都不吃，连水都不喝，我们只能用手指蘸着水湿润他焦干的舌头，而且一喝水就满肚子咕噜声，接着又吐。每天出去只是颤颤巍巍地站着撒泡尿就一动不动地等你抱他回家，一步都不迈，所以我们一直不知道他的左后腿其实已经中风瘫痪，三天一直无精打采地昏睡。


喝水都是我们用手指蘸谁润湿他的舌头，这种状况从来没有过——摄于4月6日

    4月6日，已经发现他双眼全部看不见，我们用手晃过他眼前，以前还会因为看得见些许光亮而有回避的抽搐，而现在他全然没有反应。耳朵早已听不见、加上不吃不喝，他几乎是关闭了对外感觉的所有器官。我们甚至都感觉得到他已经无力地认命，想自己就这样放弃自己垂老的生命。

    自然界里的动物老了不就是这样的么——找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躺着不吃不喝，迎接自己的归宿……

    到这时，我们才醒悟过来，他其实是又一次中风了。左后腿瘫痪，整条腿像骨折一样耷拉着、脚掌萎缩、掌心没有反应也没有体温、整条腿冰冷的……眼睛全部失明、视神经中断了；咽喉和食道失去感知、无法下咽，进食和进水都十分困难……除了脑神经还正常，知道控制自己的小便之外，几乎所有的对外感觉器官都处于非常衰弱的水平。他无力、也无精神，一直昏睡；运动器官几乎停止运作，每天抱他出去到草地上小便，四肢都是软的，只能抱住他让他四肢悬浮着着地、然后撒尿。

这几天他就这样紧靠着我们，昏睡不醒——摄于4月6日

    我们所能做的，只有一直抱着他、对他的头部、脊椎和四肢不停地按摩，以期回复他气血的流动，等待他自己恢复过来。


有时候她眼睛是半睁着的，但完全没有对外界的反应——摄于4月6日

    直到4月7日晚上，他突然又恢复了对外的感觉，昏花的眼睛似乎又能朦朦胧胧看见我们的影子了，我们的闪过他头部的手、会引起他痉挛一般的退缩反应。三天来第一次进食，尽管四肢仍旧无力，但明显看出他已经开始恢复神志。

大病初愈的神态——摄于4月7日

双眼仍旧无神、全身仍旧无力——摄于4月7日

    两年前的4月6日晚上，他是第一次猝死了20分钟然后醒来，当时我说他是到阎王爷那里转了一圈回来了，（http://blog.sina.com.cn/s/blog_7f4cc62e0100xtar.html）看来今天他还是舍不得他粑粑麻麻，他，又回来了……

     但是和两年前相比，他已经老了很多、身体状况大不如前，算来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大中风了。于是在 4月7日夜里他又开始连续拉肚子，折腾了一个晚上，早上起来又一次浑身瘫软。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重新开始用注射器给他喂水——摄于4月8日


就这样喂水，他仍旧是全身歪着，右半边的脸没有动作，嘴也只有左半边能张开——摄于4月8日

    接下来连续三天，他继续不吃不喝，连喝一点水都会满肚子咕咕乱叫、不停地打嗝嗳气，嘴里嗳出的气有一股难闻的不消化的下水道味，一喝水就拉肚子。一周内体重又减少了一斤，现在他体重只有6斤了。半年来，他一下子减少了三分之一的体重。下颚、前胸、大腿都露出嶙峋的骨头，后腿内侧的皮肤因此松弛得可以拉到外侧。背部的脊椎因为要站立却无法保持平衡而弓得像一个大虾。

病成这样，唯一让我看到希望的是他的鼻子还是湿润的——摄于4月9日

    过了三天，他还是不愿吃任何东西，所有他原来吃的东西用粉碎机打成任何形状，喂到他嘴里都被他用舌头吐出来。连水都不喝，需要我们强制用针管喂他。就这样，我们感觉到一种无能为力的怅惘，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自己和病痛做抵抗。在心底里祈祷祝福他、又同时做着最坏的打算和准备。

    我们能做的就是每天喂几次水、再次为他裹上尿布，同时用一切可能的时间来为他全身、特别是脊椎和四肢做按摩。

他的无力和无依无靠在这时充分地表现出来——摄于4月9日

    最后看看实在不行，我们决定强制喂他营养米粉，因为这糊糊他没法吐出来。

就是抱在手里，他也会耷拉着脑袋、浑身瘫软——摄于4月9日

    喂了三天糊糊，每天他麻麻打拳时还是带他趴在草地上接地气，每天早晚都给他不停地做半个来小时脊椎按摩。

    就这样，到4月10日他奇迹般地开始能站起来走两步。

又开始晃晃悠悠站起来——摄于4月10日


为了保持平衡，背弓得像一只大虾——摄于4月10日


他走不动，只能这样努力站着直到四肢打颤——摄于4月10日

    接下来又是几天只能趴着，14日，他的眼神开始有点精神，也开始能接受原来吃的鸡翅肉。15日能够走上几十米，自主地小便。但大便还是没有力气，两条后腿不得劲，要靠我们帮助他按摩和挤压肛门才能排便。肛门因此而红肿、周围皮肤开始破裂出血，我们只能找来金霉素眼膏，每天用温水洗后涂抹在他肛门周围，使他的皮肤粘膜能尽快愈合……可不管如何，他似乎又一次从中风的状态中走出来，慢慢在恢复。

 
他知道自己还是很无力、也很无奈，所以在他的目光里我只看到了忧郁和空洞——摄于4月14日



只有麻麻的胸前是他最安稳的依靠——摄于4月14日


眼神里逐渐有神了——摄于4月14日

又开始断断续续可以走上几十米——摄于4月16日

每天重新给他喂鸡翅，但他从此只能趴着吃东西——摄于4月16日

它又可以一天吃上三四个鸡翅——摄于4月16日


胃口好一点就开始露出馋相——摄于4月16日

这时的眼神多了些许自信——摄于4月17日

这时他给人的感觉是浑身的舒服——摄于4月17日

尽管还不能完全恢复肠胃功能，大便还不正常，但只要能吃，他就会惊人地恢复体力和精神——摄于4月17日

眼神里已经没有了痛苦——摄于4月17日

又一次露出气定神闲的神态——摄于4月17日

眼光里没有了濒死的恐惧和无奈——摄于4月17日

又一次看到他狡诘的微笑——摄于4月17日

    尽管如此，但他的肠胃仍旧不正常，这也许和他中风后消化系统的衰竭有关，虽然每天多多少少能进食，但接下来有将近五天没有大便，我们最终只能给他用开塞露。没想到的是，那天用了以后，他居然断断续续拉了七八次，到最后连续两三天后止不住拉的都是红色的肠液。只能再次给他喂食米粉，并不停地给他喂淡盐水，以防止他脱水。这么一折腾，他的体重一下减轻到5斤半，抱着他感觉像一张纸一样没有分量……

开始喂水了，围上小毛巾——摄于4月17日

从此他不再能够自己喝水，只能靠我们每2-3小时喂他一次水——摄于4月17日

他很快地学会了这样喝水——摄于4月17日

只要他想喝水，针筒上去他就会咧开嘴角，不想喝了就会甩头把针筒推开——摄于4月17日

喝完水就不停地咂吧嘴——摄于4月17日

    经过这一次几乎等于灌肠一样的过程，三四天后，他的大便又开始成型，并逐渐正常到每天都有了。一直在医院陪伴外婆的麻麻说，怪不得医院对重症病人老是关心他们小便了没有、大便了没有……没有小便会尿中毒、大便不正常就会引发消化系统全面的衰竭。 我们开始每天喂他谷维素，以调整他的植物神经，使他能够行动恢复得好一点。

现在他每天晚上都需要裹上尿布——摄于4月22日

    就这样，杰米又一次开始逐渐从中风后恢复。但是我们知道，他已经很老很老了，这一次的中风，已经对他的神经系统、消化系统、运动系统造成了几乎致命的伤害。他麻麻一直对他说，你要好起来再陪麻麻开心几年。他也许真有感觉，努力地活过来陪伴着我们。

   

每天晚上和我们不在家时，他就裹上婴儿尿裤——摄于4月22日

他对病痛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丝的痛苦和恼怒，有任何痛苦和不适他就这么静静地承受——摄于4月22日
   

    但我们很清楚，他已经不可能再恢复到今年3月份中风之前的状况了。他现在已不能自主喝水，而需要我们定时喂他；他在家已经不能完全站立，就是趴着也只能像李小双的十字支撑一样把前爪平伸才能保持身体的平衡；他尽管奇迹般地恢复了眼睛的光感，但傍晚在外面和晚上在家里，都已经几乎看不见、就像个睁眼瞎，尤其外出时他只要感觉路上有磕绊的可能，就会长时间站立着等你来抱他；尽管他这次瘫痪的左后腿已经部分恢复活动能力，但仍旧非常无力，以至于他自己发明了使自己站稳的方法:一感觉站不稳就用左后腿的脚背杵在地上、像跳芭蕾用脚尖站立一样……

进食恢复了每天的正常状态——摄于4月24日

但还是需要常常变换食物以便他能够多吃一点——摄于4月24日

他喜欢吃的就会急吼吼张嘴——摄于4月24日

有时候还需要把他的食物蘸一点鱼汁，增加他的食欲——摄于4月24日

因此进食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摄于4月24日

他喜欢的食物就会自主地吞食，不然像米粉之类的就要两个人合作强制喂食，会搞得他满脸是面糊——摄于4月24日

他吃饱了就不再主动要吃——摄于4月24日

甚至会扭头连看都不看——摄于4月24日

    但他仍旧非常要干净，只不过四肢已经不能再做许多事情，比如抓痒、洗脸、理顺体毛、清洁小弟弟和肛门……这都需要我们密切观察并理解他的需求，及时帮他。每天吃完饭后，他原来老是找沙发或垂地的桌布，一路走过去、走过来蹭着把脸擦干净，现在只能由我们绞一把热水毛巾帮他擦，这时他就会很享受地伸直了脖子让你帮他把两边嘴唇擦干净。当发现他很奇怪地不停点着头呲牙咧嘴用舌头舔着上腭，这就是他耳朵或腮帮子痒痒，我们就要赶紧帮他不停地到处挠挠，挠到他痒痒的地方，他就会让你停下来；不然他会避开，支使你再找。

    就这样，我们和他之间的沟通和交流，比以前更深入和顺畅，感觉他比小的时候对我们更加依赖和亲昵。养宠物的有一句话：“我只是你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可你们却是我生活的全部。”这时才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基本能够自己大便便了——摄于4月18日


他自己创造的平衡身体动作，瘫痪回复中的左后腿像跳芭蕾一样用脚背杵着地，让自己能够站稳——摄于4月18日

    他已经进入他生命的最后阶段，他努力地活过来、活下去，他想安慰我们、也想得到我们给他更多的安慰。所以有朋友和我说，你看他活得这样痛苦，为什么不考虑让他安乐死？我说，怎么可能由我来决定他的生死？只要他有活着的意愿和可能，我们就只能多爱他一天、多照顾他一天，让他能够安安稳稳地活下去，除非他自己、或者老天要他走了……


当走累了、或者不明前面路况感觉会摔倒时，他就会这样长久地站着不动，等我来抱他——摄于4月18日


低头站着就像一个沉思自己一辈子“狗生”的老者——摄于4月25日


夕阳下又一次显现出一条老狗的顽强求生的愿望和态度……——摄于5月2日

    整整一个月，过了五一，他的体重又慢慢恢复到将近7斤，我们在心底暗自庆幸，杰米又一次死里逃生……

（写完于5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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